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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寒·江·雪】(三)


  三:砚秋走后,大动乱带来的混乱已经近乎停止。而因为积累十年的怨恨所
  带来的报复亦渐次弥漫开来,首当其冲的就是革委会的李主任。十月份的时候,
  县里来了一个调查组进驻方湾,连续一个月,在党委会议室里人群进进出出。公
  社的干部们有人欢喜有人愁,有人忐忑有人幸灾乐祸。我不得不佩服母亲的决断,
  在副书记王大马脸向工作组举报她和李主任有私情的时候,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运
  作的,先是直接从公社委员、妇女主任的位置上给置换到了供销社任经理,然后
  又主动检举李主任在大动乱期间的种种不轨。成了压断李主任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  然而因此,我母亲的名声在整个方湾也就臭了!那段时间,就算沉迷在对砚
  秋深深的思念中的我,都因为周围同学满怀厌恶与嘲笑的目光而变得不适应起来。
  以至于连我朝思暮想的砚秋都抛到了脑后。没过多久,父亲也和母亲离了婚。在
  整个大动乱年代,离婚的夫妻到不稀奇,可是动乱已经结束了,他们的离婚就更
  加的突兀了。我就在这一连串的家庭变故中,随父亲调去了县里的红旗中学。
  一年后,我在同学们的怪异目光中发奋考上了县中。父亲也因为业绩突出而
  调到了县中。他经人介绍,认识了一个县中附小的寡居语文教师,没过几个月,
  也没知会我,两人就结合领了证,结婚了。
  我那时候因为一连串的变故,已经懂得了大人们的一些恩怨,对父亲的重婚,
  也没多说什么意见,勉强也就接受了,只是一下子我不习惯一个新的母亲,所以,
  我选择了住校。
  一天,周末放假,我无处可无,既不想回家面对新妈的假热情,也不想呆在
  宿舍里对着砖墙发呆。我摇摇晃晃的来到校门口,犹豫着是不是要去电影院看场
  电影。就见到母亲站在马路对过愣愣的对着我看,见我看到她了,苍白的脸色多
  了些喜悦。我憋憋嘴,走向了她。
  她明显瘦了,一年多了,父亲也不许我问她的情况,听她的介绍,才知道她
  也进了城,调到县供销社做了二科的副科长。她陪我吃了顿晚饭,给我在百货公
  司买了件冬衣。又给我留了地址,让我在空闲的时候找她。
  回家的时候,我跟父亲说了她的情况,父亲半晌没出声,新妈倒是插了句:
  「也不知道睡了几个男人,爬的这么快!」
  我听了顿时火起,甩开门就冲了出去。父亲在后面一路追了很远都没追上。
  我径直回了宿舍。
  从此后,直到毕业,我都没回去睡过一次。